隋唐时期借文字杀人的冤案也不绝如缕。如隋炀帝借文字之故诛杀薛道衡、王胄;武则天逼杀儿子章怀太子李贤,也是拿文字问罪;诗人李白、白居易、刘禹锡、刘希夷、顾况、贾岛等,都是诗文祸的受害者。韩愈诗云:“一封朝奏九重天,夕贬潮阳路八千。”言之凿凿,就是文字惹的祸。
  
宋代的文字狱已不像前代那样小打小闹,而是大动干戈了。北宋苏轼曾因几首小诗,被指“包藏祸心,诽谤谩骂,谤讪时政”,入狱近五个月,史称“乌台(御史台别称)诗案”。友人文与可劝诫苏轼曰:“北客若来休问事,西湖虽好莫吟诗。”文字狱起,知识分子自然缄口沉默,不敢开口。如此这般,岂是民族之福?
  
金皇统九年(1149年)四月,风雨大作,造成特大天灾,金熙宗“欲下诏罪己”,乃命“翰林学士张钧视草。(张)钧意欲奉答天戒,当深自贬损,其文有曰:‘惟德弗类,上干天威’及‘顾兹寡昧眇予小子’等语。(参知政事萧)肄译奏曰:‘弗类是大无道,寡者孤独无亲,昧则于人事弗晓,眇则目无所见,小子婴孩之称,此汉人托文字以詈主上也。’帝大怒,命卫士拽(张)钧下殿,榜之数百,不死。以手剑剺其口而醢之”。(《金史·佞幸列传》)“醢之”就是剁成肉酱!
  
元英宗至治三年(1323年),被掳48年而早已削发为僧的宋恭帝赵显,做诗怀念故国:“寄语林和靖,梅花几度开?黄金台下客,应是不归来。” 被元英宗赐死于甘肃河西。
  
大规模的文字狱起自猜忌成性的朱元璋。他阁下甫一开国,便因文辞细故砍掉不少头颅。当初有犬鹰“诸臣”对朱元璋说:“文人善讥讪,如张九四(张士诚)厚礼文儒,及其撰名,则曰‘士诚’。上曰:此名亦美。曰:《孟子》有‘士诚小人也’之句,彼安知之!上由此览天下章奏,顿生疑忌,而文字之祸起云。”(《廿二史札记·明初文字之祸》)朱元璋“顿生疑忌”之后,注意浏览臣下奏章,还真发现很多“问题”。例如:浙江府学教授林元亮,为海门卫作《谢增俸表》,内有“作则垂宪”四字,无非是称赞朱元璋以身作则、为国家建立法度。而神经过敏的朱皇帝却认为,“作则”是暗骂他“做贼”,将其诛杀。
  
杭州教授徐一夔贺表有“光天之下,天生圣人,为世作则”等语,朱元璋览之大怒曰:“生者僧也,以我尝为僧也。光则剃发也,则字音近贼也。”遂斩之。(同上书)其余凡用则字者,也都遭此下场。
  
西僧来复,作谢恩诗,其中有“殊域”及“自惭无德颂陶唐”之句,意思是把朱元璋比作贤君唐尧,而他这个域外之人,还自愧没有资格颂扬唐尧呢。而朱元璋却说:“汝用殊字,是谓我歹朱也。又言无德颂陶唐,是谓我无德,虽欲以陶唐颂我而不能也。”亦“遂斩之”。(同上书)
  
朱元璋的许多文字狱莫名其妙,纯属不可理喻、暴戾淫威之体现。诸如“垂子孙而作则”、“仪则天下”、“建中作则”、“睿性生(僧)智”、“圣德作则”、“寿(兽)域千秋”、“遥瞻帝扉(非)”、“取法(去发)象魏(取天下的手法像曹魏)”、“式(弑)君父以班爵禄”、“体乾法坤(发髡)”、“藻饰(早失)太平”、“天下有道(有盗)”等等(同上书),都被朱元璋用奇异方法理解成诅咒自己的句子,而把倒霉的作者一一处斩。类似因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惨遭杀身之祸的例子,不胜枚举。这种毫无理性的怪诞行为,简直就是一种心理变态的迫害狂!而这些暴行之所以发生,都是因为不受限制的专制君主拥有随意杀人大权的缘故。
  
诗人高启,归隐于元末乱世之中,曾有讥刺元顺帝的《题宫女图》诗:“女奴扶醉踏苍苔,明月西园侍宴回;小犬隔花空吠影,夜深宫禁有谁来?”朱元璋对号入座,认为对自己“有所讽刺”,只是“帝嗛之,未发也”。(《明史·高启传》卷285)洪武六年(1373年),苏州知府魏观,延聘高启、王彝等名士为幕僚,并在张士诚宫殿遗址修建知府衙门,请高启作《郡治上梁文》,其中有“龙蟠虎踞”之句,被人告发。朱元璋认为,“龙蟠虎踞”之地为帝王所居,高启把张士诚的旧址也称“龙蟠虎踞”,岂非大逆不道?次年,上任不足二载的苏州知府魏观和幕僚王彝被问斩于南京,39岁的高启则被格外重处以腰斩,“截为八段”。(祝允明《野记》)
  
当时因诗句遭杀身之祸的例子举不胜举。“佥事陈养浩做诗云:‘城南有嫠妇,夜夜哭征夫。’太祖知之,以其伤时,取到湖广,投之于水”。(刘辰《国初事迹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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