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帝的宠臣沈德潜曾为徐述夔写过传记,称赞传主“品行文章皆可法”,且其《咏黑牡丹》诗中有“夺朱非正色,异种也称王”之句,于是下令把去世多年的沈德潜挖出坟墓,剖棺剉尸,“革其职,夺其名,扑其碑,毁其祠,碎其尸”。(同上书,第七辑,沈德潜选辑《国朝诗别裁集》案)
  
与此同时,有个叫龙凤祥的人,喜欢刻图章,印了一部《麝香山印存》,其中“并无悖逆不法字句”,但他姓“龙”,又取名“凤祥”,大概被认为冒用了皇家的专利,乾隆四十四年初,龙凤祥被糊里糊涂充军到伊犁。(同上书,第三辑,龙凤祥《麝香山印存》案)。
  
同年,有人检举江苏兴化人李驎《虬蜂集》中有“杞人忧转切,翘首待重明”;“日有明兮,自东方兮,照八荒兮,我思孔长兮,夜未央兮”句,被认为故意影射,定为叛逆大罪。(同上书,第四辑,李驎《虬蜂集》案)
  
乾隆四十五年(1780年)五月,年已六十的广西生员吴英,擅自关心国家大事,竟向藩司朱椿“拦舆献策”,提出减免钱粮、添设义仓、革除盐商盗案连坐、禁止种烟、裁减寺僧等五条合理建议。广西巡抚姚成烈接到朱椿的报告,又细阅吴英的策书,发现其中第一条有言:“今有一善术焉,圣上遵太后之遗命,免各省税粮,其德非不弘也,但其思未远,其泽未长。……圣上有万斛之弘恩,非贫民不能尽沾其升斗,甚可惜也。”而这段为“圣上”弘历歌功颂德的文字,恰恰出现两个要命的“弘”字。于是,姚成烈这条助纣为虐的鹰犬毫不迟疑地把吴英抓了起来,并向皇帝密报邀功,言“策内第一条有干犯皇上御名二处”。曾经一再降旨声称“避名之说,乃文字末节,朕向来不以为然”的乾隆皇帝,此时立即作出朱批:将吴英凌迟处死,其子吴简才、吴经才及胞弟吴超等人斩监候,吴家妻、妾、媳及未成年的侄、孙等人悉给功臣之家为奴。(同上书,第五辑,吴英拦舆献策案)
  
乾隆四十六年(1781年),大理寺卿尹嘉铨已退休在河北博野老家,着书自称“古稀老人”。当年四月,弘历西巡五台山回跸保定,尹嘉铨一心要参加接驾盛典,但没有圣旨召他入觐。尹嘉铨灵机一动,便草拟一份为老爹尹会一请谥的奏折呈送上去。乾隆帝看到这份“为父请谥”的奏本,十分恼怒,当即提笔朱批:“与谥乃国家定典,岂可妄求?此奏本当交部治罪,念汝为父私情,姑免之。若再不安分家居,汝罪不可逭矣!”而不知利害的尹嘉铨接着又奏上一本,请求将他的父亲从祀文庙。弘历当即火冒三丈:“竟大肆狂吠,不可恕矣!”更严重的是,弘历对年过七十的尹嘉铨自号“古稀老人”这一点不可饶恕,怒吼说:“朕为古稀老人,早已诏告天下,他竟敢自称古稀老人?”于是给尹嘉铨扣上大不敬、假道学、伪君子等罪名,下令将其绞死。(同上书,第六辑,尹嘉铨为父请谥并从祀文庙案)。
  
杭州卓长龄着《忆鸣诗集》,“忆鸣”被乾隆帝认作“忆明”,即思念明朝,因而称卓氏一家“丧尽天良,灭绝天理,真为复载所不容”。 乾隆四十七年,判定卓长龄及儿子卓敏、卓慎、族人卓轶群等五人“均有狂妄悖逆之语,该五犯俱先后病故,侥逃显戮,应仍照大逆凌迟律剁碎其尸,枭首示众。卓天柱系卓长龄之孙,卓天馥系卓慎之子,均依大逆缘坐律,拟斩立决。卓连之收藏逆书不行首缴,依大逆知情隐藏律,拟斩立决。陈氏、高氏,王氏并卓天馥二岁幼子均解部给发功臣之家为奴”。(同上书,第五辑,卓长龄等《忆鸣诗集》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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