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山鬼 (历史研习社社员)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为人民服务的官员在百姓的口中变成了“吃拿卡要”的奸猾胥吏,尤其是近些年被中纪委打下来的众多“苍蝇老虎”,更是让百姓认定了公门之中无人不贪,经手扒皮的恶劣形象。
但是身边的一些公务员朋友也时常大倒苦水,工资太低,待遇也差,连妻子儿女都不能照顾好,实在是愧对家人和自己多年的辛苦,这样两极分化的现象也实在是让人烦恼,为此有人也想到说,为什么中国不实行“高薪养廉”的制度呢?薪水高了,生活变得富足了,自然也就不贪了。
可在事实上中国走高薪养廉路子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。以史为鉴,这虽是一句老话,但却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真理。以中国历代文人士大夫最向往的宋朝来说,它就是一个典型的“高薪养腐”的王朝。北宋之亡,公认的有三大内在原因就是:冗官、冗兵、冗费。作为国家日常运转最重要的基石,官员的数量与开销竟然成了国家内耗的真凶。
北宋自公元960年开国到宋真宗咸平四年(1001年),这短短四十余年的时间,国家的官僚群体就已经是叠床架屋,人浮于事了。在这一年因为精简机构,就“减天下冗吏十九万五千余人。”(《廿二史札记》)虽说是成果颇丰,但从另一个角度看,仅仅是被裁撤掉的吏员数量就如此巨大,那些被留下的官吏数字更是可以想见,而对于北宋的皇帝来说,为了稳固统治基础,官衔也就像是不要钱赛的,流水似的往外散。
世人皆知的“书中自有颜如玉、书中自有黄金屋”,正是出自于宋真宗赵恒的《励学篇》,这不但证明了北宋文教的昌盛,同时更是一种政策的宣扬,再加上“与士大夫治天下”的理念,更让科举这项制度在宋朝声名煊赫。
为了笼络士大夫,北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。在鼓励科举的同时,对于屡试不中、多次落榜的士人,朝廷还开创了“特奏名”和“赐出身”的特例,以安抚人心。而对于那些凭借自己本事考中的人,更是要给他们兑现封妻荫子的承诺,如真宗时期的宰相王旦死后,他的儿孙、门生、随从数十人都被皇帝授予官身。一人身死,多人受益,年深日久之下,官僚这个群体的身躯自然硕大无朋,而这样也导致了一个死循环,那就是官员势力越大,就会更多的争取自己圈子的利益,而利益越多,官僚的实力就越大。
当官是要给钱的,在宋代最硬通的货币不是金银,而是铜钱和粮食,所以官员的工资也分为“俸钱”和“禄米”两样,虽然看起来不值钱,但是它们的数量惊人。官员除了正俸之外,还有“职钱”,甚至是官员身边随从的衣服、食宿也都由朝廷报销,就连退休的老同志,政府都会给他们安排一些皇家庙宇、宫观做一个“宫使”,相当于今天某某荣誉主席会长之属,而且宋代的老同志可还是实打实的拿工资的,虽然比在职的时候要少,但也是平民百姓望之不可及的数字。
但这些钱都从哪儿来的呢?朝廷供养他们的钱财是大风刮来的吗?因此有鉴于宋朝的祸事,明朝恢复汉制以后,朱洪武的剥皮实草着实颇见成效,但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虽然明面上不贪了,可千里做官只为钱的这句话也不是白说的。既然从朝廷手里拿不到好处,那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绵羊一般的百姓,自然是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了。
清延明制,到了清朝雍正二年,皇帝下令将各级的“火耗”归公,充作“养廉银”。火耗就是因为百姓所交的税银成色、分量不一,所以由官府重新铸造成统一重量的库银,在重新熔铸的过程中银子肯定会有所损耗,所以称之为火耗,而百姓所交的税银中要预先将火耗包含在内。这些看起来“小小”的火耗有多少呢?据《清史稿·食货志》记载,雍正二年,从火耗这一项中就抽取了二百八十万两的“养廉银”。
养廉银也有着自成体系的发放规格,据光绪《清全典事例》记载:总督为13,000至20,000两,巡抚为10,000至15,000两,布政使为5,000至9,000两,按察使为3,000至8,444两。这些沉甸甸、白花花的银子是否真的发给了官员们不得而知,但从清末历史中,那些贪官胥吏的身上可以看到,养廉的作用是一丁点儿都没起到。从胡雪岩借钱给王鹤龄买官,到《老残游记》中花了大把银子疏通的黄老爷,金钱在这里却是与官阶画上了等号。
但问题是养廉的效果没收到,可银子却真的从火耗里抽走了,火耗却又是从哪儿来的呢?“养廉”本是一桩好事,却成了敛财的障眼法。在《清朝文献通考》中对养廉银有着一段深刻的批评:“入愈丰而累愈重,知有私不知有公。纵倍给薪津,岁增经费,何补若人之挥霍,空益小民之负担”。人总说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但历史经验却告诉我们,往往高薪养廉最后的结果是取之于民,肥之与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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